周一，魏珈来到凯幻娱乐的大堂，握紧帆布包带，凯幻娱乐的旋转门映出她苍白的倒影。前台大理石台面上摆着盆蔫头耷脑的绿萝，叶片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黄斑。

"魏珈是吧？"HR踩着细高跟从电梯间转出，胸前的工牌晃过一道反光，"跟我来。"她的香水味混着某种药膏气息，魏珈瞥见她后颈贴着块方形膏药，大概是肌肉贴。

入职培训室的白板残留着没擦干净的油性笔迹："舆情组重点监控名单"。魏珈装作整理刘海，用手机快速连拍。放大照片时，她看见易涧的微博ID赫然在列，后面跟着三个血色叹号。

"这是你的工作机。"HR推来一部银色手机，"所有工作相关必须用它操作，每天下班前要交给安保部检查。"手机背面贴着防拆标签，编号1013-C09，与初七的狗牌编号格式如出一辙。

签合同时，魏珈的笔尖在"保密协议"处悬停。附件第三十二条写着：“乙方（实习生）须无条件配合公司对艺人账号的托管操作”。除此之外，还藏着补充条款："乙方有义务配合公司舆情管控"，HR敲着钢笔解释："比如及时汇报艺人私下接触的媒体。"

工位在档案室斜对角，尽管已经过了中秋，办公室里还是开着空调，中央空调出风口吹出来的风没来由地让魏珈有些起鸡皮疙瘩。午休时，魏珈发现更衣室的镜子角度诡异。她假装补妆，镜面反射出天花板消防喷淋头处的红光——是微型摄像头。

手机突然震动，工作邮箱收到mentor安排的首封任务：把近五年的艺人合同电子化两份，其中一份注意打码敏感信息。

魏珈坐在凯幻法务部的工位上，屏幕荧光映着她专注的脸。她正在整理历年艺人合同归档记录，鼠标突然停在一份加密文件夹上——《争议条款案例库》。

“实习生权限居然能访问？”她心跳加快，余光瞥见带教律师正在接电话，迅速插入U盘。进度条缓慢爬升时，她抓起旁边的咖啡杯佯装接水，却在茶水间撞见邵倩阴沉的脸。

“实习生？”邵倩扫过她胸牌，“提醒你一句，在凯幻，多做事，少好奇。”

魏珈盯着咖啡机蒸汽口腾起的热雾，突然笑了：“邵经纪今天没陪艺人跑通告？听说易涧的解约案马上要开庭了，与其盯着我，不如抓抓紧。”

邵倩瞳孔微缩，高跟鞋声急促远去。

纸质合同的左上角都用铅笔写上了一串编号，魏珈盯着合同上的的编号和手机背面的编号。

“这种编号的意义是什么呢？初七的金牌牌上也有这种编号，我也有。那就是说，不是只有艺人才有编号。1013是我的入职日期，0721是易涧的出道日……那后面三位是什么意思？”

一连几天，魏珈都在工位上汇总合同，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午休翻看照片时，突然瞥见斜对角员工的工牌：设计部张可，编号"1113-B07"。电光火石间，她打开云端同步的合同照片——实习生小林的工牌编号是"0913-C23"。

“前四位是入职或出道日期，中间字母代表类型...”她打开备忘录快速记录：

C：实习生（C09、C23）

B：普通签约艺人（B17）

A：重点关注艺人及员工（A）

地铁上，她掏出手机点开置顶对话框。

“你有空吗？我有些发现……”

良久，易涧回了一条：“谢谢你，但你的保密协议里应该有说明，实习生有义务配合舆论控制。你帮我，我很感激，但这对你来说不安全，也不合规。”

“我知道，但作为你的粉丝，我没有办法袖手旁观；作为你的……朋友，我更没办法在自己能做的些什么的时候啥也不做。”

顶部的昵称在“对方正在输入中……”和“易涧❤”中反复跳跃，最终归于平静。对面只发来一条：

“不要冲动，我现在很好，也在积极寻找别的证据，你顾好自己。”

魏珈知道他不想影响到自己，但不让她做些什么她始终觉得对不起自己这次穿越。

“我们是朋友，请你给我这个帮你的机会，不然我会后悔的。”

后面好几天，她本来准备在办公室加班，mentor提醒她实习生并不需要刻意加班，如果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做完可以之后继续在做。工作设备也不能带回家，这是规定。

一天没碰私人手机了，爸爸妈妈和室友们都关心她在公司怎么样，她挑了几句好话回了过去。置顶上唯一没有动静的就是易涧了。她突然很想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去宠物店陪初七了？还是又去四周喂流浪小猫了？

魏珈站在公司楼下等公交时，晚风卷着枯叶擦过脚边。她摸出私人手机点开置顶对话框，光标在空白输入栏闪烁良久，最终只发了个初七的表情包。夜班公交摇摇晃晃驶过三个街区，宠物店的暖黄灯箱在细雨中晕开光斑。

初七的爪子拍在玻璃门上，项圈新换了皮质款。店员笑着迎上来："它今天特别躁动，一直守着门呢。"魏珈蹲下挠阿拉斯加犬的下巴，指尖突然触到项圈上挂了个新的东西，用透明鱼线系在搭扣背面。

“投喂机先生留了东西给你。"店员状似无意地擦拭橱窗，“说要是看见你来喂猫，就把这个挂初七脖子上。”

回到宿舍，U盘里存着一份合同的扫描件，是当初易涧签了之后自留的那一份。和之前在狗狗牌上看到的唯一的区别在于，易涧的编号不一样，从0721-B17变成了0721-A17。

到底什么意思？初七项圈上是“0721-B17”，可他自留的合同上明明是“0721-A17”，这意味着，在易涧在职的这段时间里，他的等级由A被转向了B，公司明面上给他的是A类的资源但也实际只是B类的投资。

一周之后，她把五年内所有的合同都汇总完了。易涧的合同从"A17"降为"B17"后，违约金从50万暴涨到500万。更奇怪的是，合同内有所有降级艺人的违约金都异常增加。

易涧本人，知道他现在的评级吗？

知道了降级的事情后，魏珈整个下午都心绪不宁。

“Vinka，部门的国庆礼盒到了，你推车去快递站拿一下吧。”

“好的，Sara姐。”

说是礼盒，其实大部分还是水果。没什么科技型产品，可能还是民以食为天吧。临近国庆节了，部门大多数正式员工都请了带薪事假提前休假了，办公室里空的可怕。

不过这也给魏珈一些蠢蠢欲动的机会，她装作收拾桌子的模样，把窗边的绿萝挪到摄像头的下方，正好挡住正对办公室的摄像头，偷偷拿起手机，装作摸鱼的样子，实际上把易涧的纸质合同拍了照片。

做完这些，很快又把绿萝挪回了原处。下班的时候，mentor照样提醒她不用加班，催她早点回家。

“拜拜，Sara姐，国庆快乐。”

“拜拜，Vinka，国庆快乐。”

魏珈抱着一箱梨背着书包，奢侈地打车回了学校。今天难得没有堵车，宿舍里的室友们都回家了。魏珈收拾着衣服，也准备坐晚上的车回去。你问为什么是晚上？因为她没抢到更好时间的票！

魏珈坐在火车靠窗的位置，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窗外飞驰的景色。车厢里人声嘈杂，乘务员推着小车缓缓走来：“香烟啤酒饮料矿泉水，过道的乘客注意把脚收一收啊。”

查票的乘务员站在魏珈面前，“您好，请您出示一下学生证。”

“啊，好”，魏珈开始在背包里翻找，车厢中有乘客要去洗手间，乘务员只好往里让。这让魏珈更加心急。

“嘶”，好像被包里的什么东西划到了手。

“给，这是我的学生证。”顾不上手上的伤口，魏珈把学生证递给乘务员。

乘务员走后，魏珈才来得及察看是什么东西划到了手。原来是那张CD，回来之后他就找了个壳子装好，没想到还被划伤了。

一点点血液顺着盒子的缝隙渗进内部，CD上沾了一丝血。她不禁回忆起，当初就是因为流的鼻血滴到CD上，自己就穿越过来了。那现在呢？不会什么都没做成，就又要穿越回去吧？

拿起包里的纸巾，趁着血还没干，把CD擦了个干净。

做完这些，没来由地有些困倦。魏珈把包放回行李架上，定了个下车前半个小时的闹钟，就闭目养神。瞬间，熟悉的眩晕感席卷而来。她的视线模糊，耳边响起尖锐的鸣笛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