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试睡笔记

我叫马俊，是一名凶宅试睡员。
初听这个职业，你或许会觉得很稀奇。
其实，凶宅试睡员，在岛国和东南亚地区早已不是什么新兴职业了。
“凶宅”的定义各有不同，用二手房买卖的衡量标准来说，是指在房屋本体结构内曾发生过自杀、他杀、意外死亡等事件，并在公安机关有正式备案记录的房屋。
一般的二手房，只要被贴上“凶宅”的标签，那么就惨了，至少会比正常房价降低一半，甚至更低。
因为价格低廉，一些房屋中介和投机商人发现了这个巨大的商机，大量收购此类房屋，然后转卖或者租赁给那些初入社会手头不富裕的年轻人。
但是，在他们收购凶宅之前，必须要找一个人去凶宅内居住一段时间，确保房屋适合活人居住。
这时候，就需要凶宅试睡员了。
我今年二十五岁，大学毕业后没找到稳定工作，暂时做了几份兼职，比如给出版物画插画，或者设计小说封面之类的。
可是，这类设计的活儿并不多，竞争也很激烈，一个月下来也接不到几个订单，赚到的钱只能勉强付房租和一日三餐的伙食费。
我这个年纪，正是一个男人财富积累的黄金年龄，买房买车娶老婆，以后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了。
所以，我一直都想找一份赚钱快又赚钱多的工作。
有一次，我在网上很偶然的看到了一则“凶宅试睡员”的招聘信息，觉得很有趣，一时好奇就打电话联系了一下，转天就去面试了。
你要问我对这份工作感到过恐惧么？
其实并没有，因为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穷比鬼更可怕！
面试地点是在一家房产公司的门店里，在这里为了保密就不便说具体的机构名称了。
不过，那是一家规模很大的公司，全国都有连锁店，这间店面还是这片区域的总店。
看到门店如此正规和专业，我心安了不少，因为看着并不像是骗人的。
面试官只有一个人，是个四十来岁有些微胖的秃顶大叔。
也许他实际年龄没到四十，只是因为头顶没有了头发看着比较显老的缘故。
我感觉，面试官似乎并不关心我的学历和资质，他更在乎我的外表和身体状况。
因为见到我时，他还特意戴上近视眼镜，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我，从头到脚都看得很仔细。
面试官先自我介绍了一下，他说自己是这里的店长，姓陈，可以叫他“老陈”或者“陈店长”。
然后，老陈问了一下我的情况……
我毕业于某知名体育学院，在体院读大二时，因为看了一次画展而突然喜欢上了绘画，其他同学体能训练的时候我总是猫在宿舍里画画。
同学都笑话我说，我是体育学院里面走出来的“画家”，当初怎么不直接去考美术学院呢？
就是因为我这个奇葩，体育没学好，画画也不专业，所以毕业了也找不到一份正式的好工作。
毕竟我是体院毕业的，身体素质比一般的年轻人要好很多，一米八的身高，骨骼和肌肉都很结实。
脸上虽然有一些青春痘，但自认为自己长得还有点儿小帅。
我能感觉到，面试官老陈对我的外貌还算满意，要不然他也不会让我进办公室细聊。
等我坐下来之后，老陈问了我三个问题。
这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奇怪？
第一个问题是，他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因为太穷了，我始终也没谈过对象，女朋友自然是没有，虽然我很小帅，但是口袋里没钱，再帅也毛用没有。
第二个问题，他问我会不会吸烟？
我说不会，没撒谎，我是真不会吸烟，这很好判断，因为我身上也没有烟味儿。
第三个问题就比较奇怪了，也比较难回答了。
在问出第三个问题之前，老陈先摸着下巴盯着我的脸看了几秒钟，这次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偷偷摸摸地问：“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存在？你有没有亲眼见过？！”
这个问题，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不光是我，估计所有人在面临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不知道正确答案吧？
鬼，绝大多数的人的确没见过。
但是要说这东西绝对不存在，谁也不敢说对不对？
对于这第三个问题，老陈似乎相当重视，他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一眼不眨。
我很担心一不小心答错了，这个面试又失败了。
所以，我低下头犹豫了好半天，只好模棱两可地回答说：“我……我的确没亲眼见过，但是……但是我也不能否定这个世界上就绝对没有……”
老陈的眼睛突然一缩，沉默了一两秒钟，然后，他竟然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吓了我一跳，本来我是想躲避的，但是看到老陈把自己的手伸到了我面前，我下意识地也站起来跟他去握手。
“恭喜你，你面试通过了！！！”老陈歪着嘴角笑着说。
后来，我跟老陈混熟了，他告诉我，他问的第三个问题并不是想要一个正确答案，而是主要看我的态度。
如果面试者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或者特别迷信胆小的人，两者都不行。
他要的就是一种茫然的模棱两可的感觉，似信非信的感觉，就像我回答问题时候的那种表情。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我成为了一名凶宅试睡员。
一转眼，我已经从业一年了。
虽然一年时间不短了，但是一年之中我也只接过两单生意。
就算报酬丰厚，这个工作，依旧也只能算是一个兼职。
今天这一单，是我从业以来接的第三单生意，跟我接洽的是一名房产销售员，她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
上身白衬衣，下身深蓝色紧身短裙，长腿丝袜，脚下是一双黑色高跟鞋。
这女人的长相不能说有多漂亮，但是身材非常好，尤其这一身职业装穿在她身上格外的有韵味。
上午9点，我跟她约定在小区门口见面。
至于是哪个小区，在这里就不说了，免得对号入座。
我也是第一次见她，相互介绍了一下，她告诉我她的名字叫“茉莉”。
当然，“茉莉”这名字不一定是真名，一般做销售的人都会给自己取一个好听又容易记住的化名。
我提着一个拉杆箱跟随茉莉走进小区，她带我进入了一栋17层高的住宅楼，坐电梯到达了12层。
按照我的经验，高层住宅楼最佳楼层应该是大楼的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三之间，以17层为例，最佳楼层是7到14层之间，无论是采光还是空气质量都会比较好。
所以，12层，应该在整栋楼里算是不错的楼层。
茉莉掏出钥匙打开门，她站在门口却不进去，而是转过头看向了我，面无表情。
我也没在意，也许，她一个女生比较胆小吧？
本来我就是干这行的，无所谓了，就一马当先拉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茉莉在我的身后介绍了起来，就是她对待客户时惯用的那种语气：
“这是两室一厅的房间，使用面积大约是80平米左右，按照客户要求，你必须在每一个房间都放置一个摄像头，今天上午10点到次日上午10点，你不可以离开这个房间，必须要全程直播……”
我回头问茉莉：“这房子里出过什么问题？！”
茉莉冷淡地回答说：“你别问了，知道了你自己难免犯嘀咕，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也就什么都不用想了不好么？”
我听茉莉说得也对，于是点点头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说是24小时，其实主要是夜里11点到凌晨2点之间的这4个小时，往往客户提出奇怪要求也主要集中在这个时间段。
在这里有必要先说一下这个职业的特点，按照时间划分为两种：一种是长期单，另一种是短期单。
短期单一般都是24小时内完成，屋里各个角落都会安装摄像头，甚至是洗手间里都会有，跟直播差不多，一般都是按照分钟计费。
工作期间，客户可以提出一些奇怪的要求让试睡员去完成，至于是什么奇怪的要求，这个之后会说。
长期单一般是一个月或三个月，最多不超过一百天，因为长时间居住，需要保护隐私，所以长期单一般不能每个房间都安装摄像头。
这次短期单的报酬是按照每分钟1块钱来计算的，一天下来，我就可以赚到1440块，的确来钱快。
茉莉始终没有走进这个房间，她又随便交代了几句就转身走了。
按照定好的时间，早晨10点开始，现在才9点多，我需要准备一下，只要准时10点安装好摄像头，上线开始直播就可以了。
房间之前已经被人打扫过，可以说很干净。
我拿出手机，打开录像模式在整个房间里都转了一圈，为的是把里面的摆设和布置都拍摄一遍。
这样做的好处是，如果屋里有什么东西损坏或者丢失，交房的时候免得让我赔偿。
我先从洗手间开始，没什么特别，又举着手机去了厨房，也没什么特别，然后又去了大卧室和小卧室，最后回到起居室里。
房间已经被清空了，没什么家具，就连床铺都没有。
只是在起居室里有一些简单的家具，一张黑色真皮沙发和一张小茶几。
看来，今晚我只能睡在起居室里了。
然后，我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和四个无线摄像头，放在了茶几上。
这种摄像头安装和操作都很简单，可以夹在柜子边缘或者直接吸附在墙角的瓷砖表面。
很快，我就在每一个房间都安装了一个摄像头。
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显示器上就出现了一大四小五个画面。
也许你会问，四个摄像头怎么会有五个画面呢？
因为笔记本上还有一个摄像头，正好对准了我，可以拍摄到我和起居室，也就是主画面。
连接成功后，主画面最先出现图像，然后是四个小画面。
然而……
就在最下角的一个小画面里，我突然发现，有一道黑影挡住了三分之一的镜头？
并且，那黑影还在不停地上下跳动着……
这……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