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寿已成烟

　　“今天吃药吧。” 
　　激情结束后，陆沉起床递给了林夕一枚白色药片。 
　　看着那枚药片，林夕只是微微怔了一瞬，随后平静接过。 
　　指尖从陆沉掌心划过，四目相对，林夕看不到他眼中的一点怜惜。 
　　她笑了笑，拿起床头柜上的半杯隔夜水，仰头将药片吞下。 
　　喉咙滚动的那一刻，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以前......”她开口，声音有些哑，“你不是说，如果我怀孕了，我们就结婚吗？” 
　　她想起两个月前，他还说想要个孩子，那时的他，眼里盛满温柔，说等有了孩子就结婚。 
　　陆沉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这是他说谎时的小动作。 
　　林夕太熟悉了，熟悉到能数清他每一根睫毛的颤动。 
　　“现在不是时候。”陆沉的声音很轻。 
　　林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壁。 
　　不是时候？ 
　　她在心里冷笑。 
　　是因为你已经和别人订婚了吧。 
　　一周前，她收到一张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 
　　照片上，一个穿着礼服的女孩正在试戴订婚戒指。 
　　那枚戒指她再熟悉不过——和陆沉手上戴的那枚，分明是一对。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陆沉回来得很晚，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他抱着她说：“夕夕，再等等我。” 
　　她当时以为他说的是结婚的事，现在想来，他说的或许是让她等他处理好和那个女人的婚约。 
　　浴室里传来水声，陆沉去洗澡了。 
　　林夕走到衣柜前，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 
　　她的动作很轻，生怕惊动了什么。 
　　两年前的那个雨夜，她为了救他，开车撞死了那个持刀的歹徒。 
　　她记得挡风玻璃碎裂的声音，记得陆沉惊恐的眼神，记得他抱着她说：“夕夕，我会对你负责的。” 
　　可现在，他要对另一个女人负责了。 
　　林夕的手指顿在一件白色连衣裙上。 
　　那是去年生日，陆沉送给她的。 
　　他说她穿白色最好看，像一朵栀子花。 
　　现在想来，那个女孩的照片里，穿的也是一件白色礼服。 
　　她将连衣裙取下来，叠好放进箱子。 
　　浴室的水声停了，她加快了动作，证件、衣服、日用品......她在这里生活了两年，收拾起来却发现属于自己的东西少得可怜。 
　　陆沉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了。 
　　他擦着头发，看到她脚边的行李箱，动作顿住了。 
　　“要去哪？”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回家。”林夕听见自己说，“我妈说想我了。” 
　　陆沉携着沐浴露的清香走向她。 
　　她看到了他抬起的双手，知道他想做什么。 
　　不等他靠近，就率先避开了。 
　　陆沉的手指在空中停顿了一秒，她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却又瞬间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双手。 
　　“我送你。” 
　　“不用了。”林夕拖着箱子往外走，“你......今天不是有重要的事吗？” 
　　陆沉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是他被戳穿时的反应。 
　　林夕知道，今天是他的订婚宴。 
　　她甚至知道地点——就在君悦酒店的顶楼，那个他们曾经一起看过星星的地方。 
　　陆沉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林夕身边，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夕夕，”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歉意，“家里确实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好吗？” 
　　林夕抬起头，对上他虚伪的眼，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曾经他看她的眼神满是宠溺，可如今却…… 
　　心底自嘲一笑。 
　　她知道他在撒谎，可还是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我等你。” 
　　陆沉嘴角勾出一抹温柔笑意，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呼吸间是她熟悉的发香。 
　　他的手掌在她的后背轻轻摩挲，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留恋。 
　　“别多想，” 
　　陆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情，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林夕闭上眼睛，任由他动作。 
　　她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她的手指轻轻攥住他的衣角，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发不出声音。 
　　“嗯。”她最终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陆沉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依旧温柔地抱着她。 
　　过了一会儿，他松开她，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送你下楼。”他说。 
　　林夕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别耽误了你的事。” 
　　陆沉的眼神微微一暗，但很快又恢复了温柔。 
　　他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你自己小心点，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好。”林夕拖着行李箱，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她停顿了一下，迎面走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陆沉的母亲。 
　　空气瞬间凝固。 
　　“阿姨。”林夕礼貌地点头，她能感觉到陆母审视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脸。 
　　“嗯。”陆母的声音很冷，只是白了她一眼就看向了陆沉。 
　　林夕攥紧了行李箱的拉杆，“阿姨，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快步离开，却在拐角处停下。 
　　她知道这样偷听不对，但双脚就像生了根。 
　　“妈，你怎么来了？”陆沉的声音有些慌乱。 
　　“我来接你去订婚宴，明知道今天有大事，你倒好，还在这里跟那个......”陆母的声音陡然提高，“你忘了她是什么人吗？一个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