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人牙慧

　　2020年6月1日。 
　　华夏戏曲学院的毕业大戏。 
　　传统京剧《四郎探母》。 
　　大礼堂的后台，林牧穿着一件龙套的戏服，手里拿着一杆旗，身边还有三个和他同样打扮的龙套。 
　　四个人站在侧幕，探头探脑的看着舞台上一男一女正在唱着《坐宫》的经典唱段！ 
　　赵旭用肩膀撞了一下林牧，低声说道，“你还别说，这个钱航的马派唱的还真有点意思啊！” 
　　龙套甲撇了撇嘴，说道，“那是当然了，你也不看看人家老爸是谁，那可是著名马派名家钱步义啊！” 
　　旁边的龙套乙则是用猥琐的声音说道，“孙梅的身段是真好啊，这旗装穿在她身上，真是漂亮，再看那几步走，哎呦喂，真的是要人老命啊！” 
　　林牧三人顿时一脸嫌弃的向一边靠了靠，跟这个老色皮保持一些距离，省得被他的思想给污染了！ 
　　但是，该说不说，孙梅的身材确实好！ 
　　饰演铁镜公主的孙梅，是他们这一届里，唱青衣的佼佼者，这次的毕业大戏，孙梅和钱航两人挑班主演。 
　　而林牧这种处于班级垫底的存在，只能混上一个打旗跑龙套的角色了！ 
　　每一个京剧演员，在一开始学的时候，都要学打旗跑龙套的程式化动作。 
　　当初林牧还不明白是因为什么，等到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其实，这就是因为京剧，或者说戏曲这个行业的特殊性造就的！ 
　　因为，每一科里，出来的演员们，能够站在舞台中间唱角儿的，也就那么两三个人，其他的人怎么办。 
　　跑龙套也是一个工作啊！ 
　　所以，学跑龙套，就是给像林牧这种天赋不佳的演员们准备的后路！ 
　　“一见公主盗令箭，不由得本宫喜心间，站立宫门，叫小番——” 
　　一声响彻云霄的嘎调，钱航的嗓音条件是真的好，年轻，长得又帅，调门又冲，一下子就得到了下面戏曲学院领导和老师们的满堂彩！ 
　　坐在第一排的钱步义也是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周围几个老伙计也是冲着他连连的道喜。 
　　其他三个龙套也是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比不过啊！ 
　　钱压奴婢手，艺压当行人！ 
　　不管他们心里再酸，但是钱航的实力，绝对可以碾压他们！ 
　　而林牧的目光，则是看向了钱航的脚下！ 
　　就在刚才钱航那声响彻云霄的嘎调出口的时候，一颗灰白色的小圆球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脚下！ 
　　小圆球散发出微弱的白光，在灯光的照射下，一点都不起眼。 
　　如果不是林牧的眼神好，估计根本就发现不了这玩意！ 
　　林牧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熬夜打LOL导致眼花了！ 
　　但是，林牧看了好几遍，甚至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下赵旭，是否看到钱航的脚下有什么东西没！ 
　　赵旭也是看了半天，甚至还挤眉弄眼的说道，“咋，你是不是想着钱航脚下踩到什么东西，一个跟头摔下去啊！” 
　　林牧忍不住冲着他翻了个白眼，都什么人啊！ 
　　难道那个小圆球，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得到吗？ 
　　林牧的心里仿佛是长了草一般，焦急的等待着！ 
　　“行了，别愣着了，该咱们上场了！” 
　　赵旭拍了一下林牧的肩膀，这里是巡营一折，他们跟着杨宗保少将军出来巡营，用绊马索抓到了乔装改扮的杨四郎。 
　　虽然林牧挂心那个小圆球，但是这可是毕业大戏，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林牧收摄心神，拿着旗子，跟着其他龙套一起出场。 
　　林牧的外型不错，身高不算太高，一米七八上下，眉眼间，有一副英气。 
　　戏曲学院的老师都表示，如果林牧的嗓音天赋再好点的话，起码唱一个二路老生，是绝对没问题的！ 
　　所谓二路老生，用影视剧的说法，就是男二号的意思。 
　　林牧站在舞台上，接下来的一幕，就是杨四郎打马，然后被绊马索直接从马上给拌下来！ 
　　这里，是杨四郎的一个经典动作，叫做吊毛！ 
　　因为是从马上摔下来，所以，演员需要作出一个前空翻，然后背部着地，一咕噜站起来的动作。 
　　这个动作的难度系数不小，尤其是在《四郎探母》中。 
　　因为前面一折是铁镜公主盗来了令箭，而现在这把令箭就插在钱航的后脖领子里。 
　　老生演员需要一个前空翻，后背着地，所以，这个动作的危险性，又提高了一大截！ 
　　因为，曾经有一位很红的老生演员，就在这一折中，翻过去的时候，由于动作不标准，直接让令箭戳了一下后背！ 
　　因为后面还有演出，所以他咬着牙把这场演出给演完了，结果第二天去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脊椎都出现了轻微的错位，如果当时戳的再狠一点，估计他已经残废了！ 
　　现场的人，都知道这个动作的危险性和难度，所以，大家都是屏息静气，看着钱航用手中的马鞭连续的挥动了三下，意思是加快速度！ 
　　然后，钱航向前一冲，双脚离地，一个前空翻，后背着地，然后一咕噜就半跪着站了起来！ 
　　下一刻，全场掌声雷动！ 
　　而林牧的眼睛则是一亮，因为他看到，钱航的脚下，竟然有多出了一颗灰白色的小圆球！ 
　　这玩意，到底是个啥呀？ 
　　怀着好奇的心情，林牧跟着其他龙套，簇拥着钱航下台去了！ 
　　接下来的演出中，林牧一直在关注台上，竟然没有再发现任何一颗小圆球掉出来了，多少有些失望！ 
　　终于，等到最后一折演完，钱航和孙梅两人带着所有演员上台谢幕。 
　　下面的领导和老师以及家属们，都是给与了热烈的掌声！ 
　　当然，这些掌声大多是给钱航和孙梅二人的！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林牧装作不经意的走到了舞台上，蹲在地上，装作裤腿上有灰的样子，顺手将那个小圆球给捡了起来！ 
　　【老生演员——唱功——嘎调经验+1】 
　　林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卧槽，自己这是遇到了什么？ 
　　金手指吗？ 
　　林牧感觉到自己的嗓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忍不住咳嗽了几下。 
　　稍微有点干涩的喉咙，仿佛被灌下了一杯琼酿一般，整个喉咙都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