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不见人动弹。
谢止上前倾身看了看,又抬手往温迟脖颈处探了探。
“嗯?晕得倒是快。”
他实在疑惑得很,人怎么可以病弱成这个模样。
“余白,去太医院寻张太医,别真让人死在本王的皇城司。”
余白沉默了些许,颔首回禀:“王爷,太医院有四位张太医。”
谢止烦躁地‘啧’了一声,抬步走出牢房,朝另一处稍远的牢房走去。
余白忙关上牢门,紧随其后。
稍远一处牢房里关的正是似云,似云瞧见来人忙往牢房一角缩了缩。
谢止淡淡看着她,“为你家小姐诊脉的张太医是哪位?”
听得这话,似云也顾不上怕了,爬起身便扑了过来,紧扒着牢房铁柱忙道。
“回禀王爷,为我家小姐诊治的是前太医院院正,他老人家已然致仕了,家住阳和街中段。”
话落她从怀中掏出一张药方递了出去,满面焦急。
“王爷,这是我家小姐每日都得喝的药方,其中一味丝欢都是威远将军府送到白塔寺的,也是万万缺不得的。”
“每日三次,但凡少一次小姐都可能病情加重。”
谢止笑了。
“呵,抓个人进皇城司,还得本王伺候上了。”
似云手一抖,药方掉落,她却是不敢再说话了。
余白弯腰捡起药方,随便看了看,朝谢止颔首道:“属下这便去请人。”
威远将军身在长陵也便罢了,可人家还在岳中边陲呢,若是女儿在皇城司出了什么事,那便是真说不清了。
谢止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似云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长长松了口气。
....
誉王府内。
濯樨苑内虽被皇城司看守了起来,可温清妍院里的侍女都回来了。
只是自小伺候的她的侍女,她出嫁前便知无法保全自身而放了她们身契,现如今身边得用的也只剩秦嬷嬷一个。
温清妍见着了人影,便猛地击打着榻边,声音里满是急切!
“来人!来人!”
院内的侍女不敢贸然进屋,齐齐看向院中皇城卫。
院中皇城卫是得了谢止吩咐的,自然知晓该如何行事。
“郢王爷有言,只要王妃不离开屋子,有何需求皆不可怠慢!”
众人齐齐颔首,两个小丫鬟立时便进了屋。
“奴婢拜见王妃,王妃有何吩咐。”
温清妍撑着身子看向她们,想到已死的誉王,心内生出些底气来。
“把秦嬷嬷带来我屋里,放置一张软塌,告知皇城卫,我不会让她出屋,但是要请大夫来为她治伤。”
小丫鬟齐齐福身,“是,奴婢这便去办。”
皇城卫自然不会阻挠这等小要求,那嬷嬷是三日前被鞭打的,今日发生这事的时候,她根本不可能动弹得了。
且誉王府内发生的事,除了誉王被刺杀身亡,其余的事他们也是了解了清楚了的。
誉王妃遭受此番罪过,宫内知晓了不可能没有说头,他们不好得罪。
温清妍眼巴巴地瞧着,不多时便有婆子挪了软榻进屋,就放在窗边的高榻旁。
秦嬷嬷被婆子背进屋时,人并未昏迷,可已然发了高热。
她一进屋就撑着近乎迷蒙的眼朝榻上看去,“小姐....小姐.....”
温清妍蓦地流下泪来,忙开口道:“嬷嬷放心,你放心,咱们可以住在一块儿了,你放心养伤,我无事。”
秦嬷嬷似是等的就是这句话,松了口气,这才悠悠地闭上了眼。
大夫后脚便进了屋,胆战心惊地把了脉,留下药方和外伤药,仔细叮嘱了个清楚才敢告退离开。
温清妍盯着小丫鬟为秦嬷嬷擦拭了身子,盯着她们上完药喂完药,才顿觉自己累极了。
脑子里又想起了自己二姐姐被带走时的模样。
哪怕入睡,梦里也依旧不安。
*
“张老太医,您说她这身子能支撑她用利器杀死一个男人吗?”
谢止又坐回了温迟的牢房内。
张老太医把完脉,回身瞪了他一眼。
“王爷真会说笑,人都只有一口气了,还能杀人?还能杀男人?”
“她杀了哪个男人?”
说罢他老人家又凑近了谢止,低声问询。
“她把昭王杀了?”
这个小姑娘续命的药方可是出自他的手,他也为这个小姑娘看病多年了,自然知晓她不少事,自然包括她心悦与昭王一事。
谢止抬手捏了捏眉心。
“死的是誉王。”
张老太医默了默,随后又摇了摇头。
“那老夫还是不问的好。”
他转身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想到了什么又侧头看向谢止。
“王爷,温二姑娘的脉象弱得像是断了很久药的模样,可她的侍女却说她每日都喝药。”
“那药方必定是被人换了,她之前的药渣可派人带回来了?”
谢止抬了抬手。
余白弯腰拿出他赶去白塔寺拿回的几幅药渣,“您看看。”
张老太医打开来用手拨了拨,又碾了碾,嗅了嗅。
他脸色沉了下来。
“这些药渣内都没有最要紧的那一味丝欢。”
谢止拧眉。
“丝欢?没有会如何?”
张老太医悠悠叹了口气。
“这姑娘的病,老朽也只能做到续命,至于能续多久,老朽也不知。”
“可药中最不能缺的那一味丝欢,丝欢只产自天墉山脉,听闻是温见山求了李乘歌才得来的。”
“老朽观这脉象,想必那味丝欢已然断了许久了。”
“现如今,不止需要丝欢,还得下猛药才成。”
谢止真是烦不胜烦,查亲王身死的消息没有苗头,竟带回了这么一个麻烦。
不止得小心伺候着,现如今还得替她去寻药。
“余白,带着人先去问李乘歌,再去威远将军府要。”
“谁敢不给,直接给本王带回皇城司。”
余白还未开口,张老太医便又凑了过来。
“王爷不知道吗?”
“今日是李乘歌的妹妹李乘月出殡。”
哪好在人妹妹出殡的日子里带着皇城卫去堵人的。
谢止抬手指了指依旧昏迷不醒的温迟。
“喏,那儿还有一个快死了的呢!”